【閱讀書摘】不只鉛字。有了排版，才是閱讀－《老師傅的排版桌》

早期印刷品上的凹凸字感，現在也可以透過簡單手作來嘗試體驗。（圖片提供／遠流出版公司）

在我們習以為常的文字與閱讀經驗中，可曾想過，早期報章上的一篇文章、一本書，都需要經歷許多專業技藝者的細工，才能傳達到讀字人的手上？從最開始的鉛字鑄造，到之後的活字排版、印刷，各個環節，都傳遞著師傅們的特殊手藝，也是那時漢字美學的主要展場。那是在過去還沒有電腦排版印刷的年代。當時書中的每個字，在紙上打印出微微凹凸的字痕，書籍與文字的愛好者，最享受在紙面上摩娑的手感。

而今，這樣獨特的觸感體驗已不易見。那些曾經是我們阿爸、阿公那一代還在使用的印刷工具，隨著時代改變則慢慢被淘汰、慢慢變陳舊，在來不及好好交給我們之前，就被丟棄了。這象徵著活版印刷發展的一個階段，在台灣這塊土地上，僅剩下一些保存了下來。


排版，是活字印刷的重要部分

在保存活字印刷文化的重點中，大多數人常常只關注到鉛字，卻忽略了「書頁」的構成，除了「字」的本身，還有大家看到的「留白」部分。而這留白部分，卻是影響閱讀與版面美感的關鍵。

這些留白位置，在活字排版印刷中，是靠「鉛角」來完成。字與圖之間的位置必須靠鉛角來支撐，才能構成版面。看來不起眼的鉛角，一個個堆疊排列，撐持好一個個鉛字的位置。現在使用電腦軟體設計，滑鼠一點就全部設定好的字間距離，當時都是靠老師傅手工一個一個排列出來。



字與圖之間的留白，必須靠鉛角一個個排列好才能構成版面，並支撐固定住字與圖的位置。（圖片提供／高鵬翔）

在活字印刷的作業中，沒有鉛角，就排不出好的閱讀版面。

然而，這些專業的活字印刷行，在八零年代後便陸續走入歷史，至今僅存幾家仍在經營保存這些印刷工具與技藝。

美術設計師高鵬翔，從小家中就是經營這樣的排版印刷行。他記憶中仍存藏著許多老師傅、排版桌、鉛角、鉛字的畫面，而那曾被自己當成遊戲室的場域，在現在的生活中，已經慢慢地消失了。於是他燃起一股必須將這段活版印刷歷史紀錄下來的使命感。他心想，如果自己不做這件事，記憶中的一切，終將永遠消失不見。


結合活印術與個性化文創工具

高鵬翔認為，如果能讓大眾也有機會體驗到活字排版的藝術，這項技藝與歷史才更有機會被重視並保存下來。在2008年開始的鉛字復興活動，讓文化圈開始熱切關注起鉛字的保存。高鵬翔認為這是一個讓活字排版得以被看見的契機，於是他將鉛字與排版概念結合起來，設計出「活印盒」。

活印盒的特色是能夠「邊走邊印」，於是尺寸與重量成為設計上的最大考驗。考量到原本鉛角較重且不耐撞，他發明出「紙鉛角」，將原本鉛製材質以紙取代，經歷許多次反覆細部微調尺寸，總算讓老師傅的排版桌得以縮小呈現在大眾眼前，並且方便好攜帶，可以隨時體驗。




彷彿一個縮小版的排版桌，一應俱全的工具讓大家都可以輕鬆體驗活字排版的藝術。（圖片提供／遠流出版公司）

活印盒中還搭配了空白的名片與明信片卡紙、鉛字、紙鉛角、印台，是一套可以隨時印製個性化紀念卡的活版印刷工具套組。


排版歷史與現場的紀錄

除了引導大眾體驗活字排版印刷的樂趣，在開發活印盒期間，高鵬翔也奔走於僅存的這幾間印刷行，長期訪談幾位碩果僅存的活字排版師傅。

在充滿油墨氣味的黑黑小小排版間，老師傅訴說著排版的技術與知識。也因為更加了解這些排版的故事，高鵬翔思考著如何將這樣的概念，轉化成更容易讓大眾理解的形式。

從西式活版印刷的發展圖表開始起頭，他以手繪圖解加上文字說明的方式，將活版印刷的大小事一一記錄下來。包含了排版工具介紹、排版的工法與概念、排版步驟解析，以及鉛角鑄造的機器與過程等等，成為傳續活字排版技藝的重要圖文資料。



以手繪圖解的方式說明活字排版印刷的製作流程與工具。（圖片提供／高鵬翔）

結合了圖解活字排版歷史筆記與活印盒，《老師傅的排版桌》成為一本能玩也能學到活版印刷歷史的書冊。這不僅保存了活字排版印刷的歷史，也透過這樣手作體驗的型式，將排版的意義與漢字美學的概念傳遞開來。

對高鵬翔來說，鉛字就像秧苗，鉛角像是土壤，鉛角排列起來，像是一格格的田。而這片田地，他會一直努力耕耘傳承下去。


老師傅的排版桌